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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闲】三十六芙蓉(完)

01

庆帝命范闲进宫赏画。
画是山水画,奇岩怪石,冰峰矗立,范闲盯着看了半晌,确认这是冰川期地貌剧烈变动后的景观,不是黄山,胜似黄山。
庆帝道:“安之以为如何?”
范闲答:“‘坐破苔衣第几重,梦中三十六芙蓉’,好山水,好气魄。”
山石奇崛,横看成岭侧成峰,如入定老僧,如天外芙蓉,他引前人诗书后人事,庆帝听得挑了挑眉,虽未明说,范闲看得出他的赞赏。
然而范闲总觉得这件事本身有点荒谬,他所谓意气风流、千古哀恸,皆是书册里读来的,他还没真正找到这个世界中自己的位置,庆帝比他根基深太多,至少对方清楚明白自己是谁。
但庆帝却激赏他一板一眼背下来的诗。
范闲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想,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欺君。
他眼下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提前支付的赌本,庆帝才是设局的庄家,骄傲轻敌,只会满盘皆输。
但范闲就是忍不住要犯上作乱,庆帝问宫典他这句诗如何,宫典恭敬答,小范大人是懂画之人,于是庆帝命人捧来了玉版纸,松烟墨,示意他画。
没听说过贪嘴的不会做饭,品画的不会作画。
然而范闲指了指自己,张口结舌:“啊?我?”
“就是你,画吧。”庆帝一掀衣袖,语气三分散漫七分纵容,语调和曳地衣袍一样松快,好像他描个玉玺都无所谓。
范闲心想这可是您让我画的:“有没有石墨?这笔太软了……算了算了,拿根炭条。”
纸是熟绢,托赖叶轻眉带来的技术改革,庆朝已经用上了明代中后期的纸艺。如果这是生绢,范闲都不敢用力,不易受墨,一触即碎。
他趴在桌上支颐作画,握笔手势如开蒙幼童,看得宫典直皱眉。也不知他是不是在画仇人,咬牙切齿,刀凿斧刻,还用上了真气,紫檀木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庆帝倒是不在意他搞出的动静,等他画完了才袖手绕过来,抬眼一看:“你这是画了个什么东西?”
范闲想,我要不是个东西,您老岂非更不是东西:“自画像。”
宫典伸长了脖子凑上来看:“这、这……!”
范闲一脸期待:“宫副统领是行家,如何?”
宫典咂摸了半晌,只见画纸上一个白虚虚的黑圈勾勒出人头,旁边排布着五官,组合起来端的是三庭五眼,精神小伙,可惜没一个长在脸上,仿佛周王室的属国,分封后就开始闹独立。
庆帝端着手,瞥了一眼兀自高兴的范闲:“你这手画技,是和太子讨教的吧。”
宫典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了,连忙退下。
范闲浑然不以为意:“微臣怎敢非议太子,太子所作仕女图面上留白,是‘谁道伤心画不成’,意境高多了。”
“你当如何?”
“也许我现在看起来不像这画,但这画一定会越来越像我。”
范闲扬眉,手指轻点桌上纸绢,世人常道“纯稚如纸”,殊不知一张耐用的熟绢早被施以重胶重矾,又经卵石砑光,千锤百炼方能承载笔墨:“况且,我怕陛下日后拿这画通缉我。”
太子作画留白,是储君藏情;他作画荒诞,是嘲天嘲地嘲自己。
庆帝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今日入宫,原本是商谈接掌鉴查院的事宜:“你要做千面之人。”
范闲拱手道:“千面不错,无面也可以,但总不能再留下个追山赶海的名头。”
庆帝沉吟:“坐。”

二人对坐手谈,就用范闲兴之所至画在之上的格子作棋盘,庆帝倒也不嫌弃,只是不管范闲怎么设定规则,庆帝还是能赢。
庆帝开局时或许会输,倒也不急,只耐心同后辈复盘,直到范闲的注意力不能再集中,他便默默赢下一局,赢也赢得很有分寸,像是藏了无穷后招在怀,范闲面上挂着笑,脊背淌过冷汗。
他只是个空有诗书在腹的年轻人,而庆帝生来便是制定规则的人。
他只有绞尽脑汁利用自己的优势,讲了不少故事试图岔开庆帝的注意力。
庆帝问他为何会有蛰伏的念头,他便讲:“从前有个非常厉害的特务……鉴查官员,凡有饮水井处皆知其名,不管是友是敌都要仰赖他手中的情报,他来无影去无踪,人人都知道他,却没人真的见过他,他们的恐惧因而更深了一层。”
小范诗仙做眼线,太过招摇了些,不过他也不妨让这名头更加张扬,同时让自己在鉴查院内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期达到没人相信小范诗仙会是鉴查院头目的效果。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这就是超级英雄的伪装身份。
不过,要达到这一结果,免不了伤筋动骨,在鉴查院内闹得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其实无意接手,最后被庆帝明面上罢免,由言冰云来接替。
庆帝直直盯着他,忽而问了一个问题:“你说的这个人,下场如何?”
“战争胜利,他身上悬着所有人的阴谋和祈求。”范闲顺手叠了个纸飞机,咻一声划出窗外,“他飞得太高,粉身碎骨,据说是失事。”
庆帝向前挪了一枚棋:“依你之见——”
“是人为还是故意,您最清楚。”
二人视线相触,大笑。
阳光清透,庆帝将面前的后辈看得清清楚楚:“想法很好,但还不够说服朕,你还有别的理由。”
他确实还有别的理由,但不想说,也不能说。
眼见着这一盘棋又输了,范闲大皱其眉,庆帝让他放开手脚,只管赢,范闲却一推桌子,开始耍赖:“不行,赢不了。”
庆帝失笑,指着他点了点,内侍撤下了棋盘笔墨,二人之间看似再无隔阂。
范闲迟疑着慢慢靠近,跪靠在庆帝膝边,仰头,姿态孺慕。
他需要一个放手去做的机会,庆帝面色平静,神情难测,手指搭上他的脸颊。
分离多年的血亲相遇后极易产生性吸引,这个理论看来是真的。
有人面圣不跪是自抬身价,有人面圣不跪是傻,范闲面圣不跪是还不太适应。
但现在他适应了,毕竟这具意外得来的身躯和面前之人有着感应,一举一动纯乎血脉天然。
举止亲昵,是怕对方猜到他不敢明言的事,其中一条便是他想不通鉴查院的逻辑。若真要天下平等,何必尊奉帝位,庆帝的野心实在高深,在鉴查院门前立叶轻眉豪言壮志的碑,使人人心甘情愿歌颂着独裁。
更有甚者,明知他是皇室私生子,却安排他接手,若说从前“鉴查院不受皇室钳制”这条规则只对皇帝失效,如今便是连面上功夫也懒得做了,赤裸裸的鹰犬。
叶轻眉又如何?他们不过是前代文明覆灭的遗物,自信比当代之人懂得太多,搏个“神女”、“诗仙”名头显赫,却不曾想如此让人“引以为傲”的文明也掩埋于冰雪,剥除外力他们不过是涉世未深的两个年轻人,拿什么去阻止人类重蹈覆辙?
范闲想着想着,头痛欲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消极抵抗,趁机撤出这个变形的东厂,还是索性咬牙坚持,暗中与庆帝对抗。
他嘴上倒是没闲着,庆帝温凉的手指揪住了他的头发,顺着额头至鬓角轻抚,像在审视一件造物。
不管多珍贵,摔之即碎。
范闲喉结滚动,抬头讨饶似地看了看他基因学意义上的父亲,一点阳光跳动在他眼睛里。
唯一能改变既定规律的只有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多少统治者都在“偶然性”上栽了跟头,庆帝偶然遇到神女,偶然改变了命运,如今报应不爽,他也偶然心软,松开了手中蜷曲的一缕发。

范闲赏画,从清晨赏到晌午,揉着下颔出宫时,侯公公紧赶慢赶追上来,递给他一方绸帕。
范闲恍然,舌尖一挑一顶,脸颊上的脏东西便无影无踪。
论理他也不该嫌弃,可惜蛋白酶和脱氧核糖核酸能诞生他身,却不能完满他的欲。
他抬手将绸帕丢回给侯公公:“别糟蹋了。”
话里话外的轻蔑调侃吓得对方手一颤,范闲大笑,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不干不净,天下太平。

 

02

滕梓荆刚死的那几天,范闲常从噩梦中惊醒。
偌大一个鉴查院,不得已成为探子,且真有侠气的,陈萍萍千挑万选也只得一个滕梓荆,那其他人得是什么来路?
范闲不敢想,可他不得不去想,北齐的油店老板,南庆的锁匠,人人都有可能是耳目,人人都是为了尽忠报国?
后来他为滕梓荆报了仇——在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报了仇,梦便不做了,但留下的问题时常令他齿冷。
庆帝第二次召他入宫赏画,桌上仍摆着他那张立体主义后现代绘画,带笑问他:“你是不想要权,还是不想要命?”
范闲接掌鉴查院,做了三件事。第一件,彻查院内贪腐,王启年一个文书都敢在城门叫卖地图,守城官员莫敢拦,窥小而见大,可想而知百姓畏鉴查院如虎。可笑的是平日里大人们翻门倒户窥人私隐,口称上承皇恩下庇生民,如今范闲要查,就成了他质疑圣上、违背民意,范闲大笑:“这话听着怪耳熟。”
第二件,翻出冤假错案一件件清点,有多少人是如滕梓荆一般走投无路才投向鉴查院,又有多少人是被设计得倾家荡产?特务构陷人的手段说来简单,禁售的北齐货物往家里丢上那么一件,便又是黑牢暗沉不见天。
第三件,他要知道院里所有探子的身家底细,这下可炸翻了油锅。有的探子说的好听,是犯了小错以功抵过,可当上鉴查院的探子有了门路,捞来的油水不仅不算抵过,还让硕鼠们又肥了几圈。鉴查院用人不拘一格,但偌大一个庆国,具体实践起来,坐堂的大人们眼目能通天,却通不到蚁穴鼠窝。
千里之堤,于是溃之。
范闲乖顺跪在地上,自己也知道闯了祸:“都不是,微臣只是……”他搓了搓手,“想攒点钱。”
“内库还不够?”
“正是因为内库,就说鉴查院内探子妻小补助这一条,探子身死常有,瞒死不报吃空饷的人仅京都便有二万余户,这还只是我查出来的,流水的银子也经不住这么挥霍啊!”
“说你两句,你还急了。”庆帝挥袖,“起来吧。”
范闲刚起身,庆帝便道:“这次朕不一定能保你。”
纵是保,也保不住。叶轻眉理想中的监察机构,抛去隐私权问题不谈,要想达到相对公正,只能靠人工智能管理,否则只要有人掌握了比别人更多的情报,自然衍生出利益。
平心而论庆帝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对叶轻眉不切实际的理想稍加改造,使之变成趁手的工具。
范闲早已解下了腰间的提司腰牌,他这个实习院长算是干到了头,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由他来讨嫌,志同道合者调换立场继续与他合作,他才能真正隐于幕后,让鉴查院改头换面。
庆帝上回既已默认了他的行事,此番叫他来便不过是走个过场,可惜范闲嘴欠,抚摸着冰凉腰牌,一时血气上涌:“经过那块石碑的时候,我总在想,叶轻眉真是个幸运的人。”
庆帝抬眼看他,如鹰隼般犀利,范闲脸上没了笑。
当然不是幸运在能得庆帝支持,而是幸运在死得早,没看到理想变质,爱人反目。
范闲忽觉索然无味,甩下腰牌丢在自画像上,空荡的人头上多了块牌,仿佛他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块筹码。
庆帝声音冷硬:“看来你长进了不少,留下,陪朕下几局棋。”

下棋,范闲自然是下不过,他对规则的理解不够深刻,庆帝教他把人当作棋,把棋当作人,他反驳,棋是死的人是活的。
庆帝只会怜悯地看着他,怜悯他的稚气:“正因如此,人才比棋用着顺手。”
范闲当然不能和庆帝讲人权,庆帝理解的人权便是所有人在他的安排下生得懵懂死得糊涂的权利,过程中有人衣锦荣华,有人自以为侠,有人为国为家——
说到底,都是奴隶。
下棋输了,此番自有惩罚。
庆帝命人摆上一个盒子,范闲打开一看,里头装的东西不大得体。
庆帝一根指头都没碰他,拿了卷书慢慢看,范闲一边自渎一边腹诽,怕不是拿倒了。
范闲表演得几乎虚脱,庆帝才端起茶杯,示意他可以滚了,偏偏又忘了开恩让他把后头的东西取出来,冷玉生硬地戳在身体里,范闲站定时险些崴了脚,走姿有点尴尬。
但他还是稳住了,躬身行礼,庆帝语气欣慰:“确有进步。”
原先入得一指深就要哀哀讨饶,如今竟能吃下三指半。
话不投机半句多,范闲转身就走,庆帝看着他扔在自画像上的腰牌,忽然喊他:“站住!”
“你此番豪赌,赢面太小,孤注一掷,到底是为什么?”
能让皇帝老子发自内心地疑惑,是范闲人生的高光时刻,他偏偏拖着不想这么快解惑,急死他。
为什么?
一个人人都被窥探,人人都被提防,道路以目,人莫敢言的世界。
范闲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实在两腿打颤站不住了,才道:“这不是她想要的世界。”
他说话时站在长廊中,暮色低回,垂首思索,侧面像极了叶轻眉。
范闲心想,这一帧定格不妨命名为《理想主义者之死》。

 

03

第三次赏画,地点是太平别院,时间则在范闲成亲之前。
说是赏画,范闲也自己也不知道那副画最后究竟会变成个什么鬼模样,若他功成,后世不必纪念,尽可以剪裁眼耳鼻舌随意拼贴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若他身死,那更简单,一幅无面之像遗臭万年,免得丢脸。
此时已经无人相信把鉴查院得罪了个遍的小范诗仙会是下一任接掌人,范闲却深知自己已经接近了权力的核心。
集权于一人,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做个圣人。
庆帝不知怎么,看他横竖不顺眼,让他坐在叶轻眉当年的妆台前,亲手拆散了他的发髻,重新束冠。范闲的冠礼双亲都不在,如今补上,却已变了味道。
庆帝从他头顶拔出一根淬毒的发簪,龙床上他也藏着针,庆帝不在意是一回事,他瞒而不报是另一回事,范闲从镜中看身后人,尴尬地笑。
庆帝抬手将簪子丢在了画像上,按在他头顶的手指向下、用力,范闲呼吸一窒。
束发这件事有点诡异,庆帝看他的眼神有点像一位父亲要挽着女儿的手将她送上教堂的祭坛,讲道理神庙那布局还真有点像。
但这位慈爱父亲接下来的举动立刻离题万里,范闲不明白他是要直接扼死自己这颗不听话的棋,还是要丈量他的身量,解了他的衣裳。
帘外有疏雨,洇墨模糊,庆帝注视着范闲鲜活的面容,也注视着那张空白小像,就在他开始呼吸困难时,庆帝终于松开了他的脖颈,转身走向内室。
范闲僵硬地活动肩颈,老实跟了进去。

上一次来太平别院,还是在他出使北齐之前,那时他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不过朦胧中有一种感觉,让他想起一个雄才大略的俄国皇帝。皇帝对太子疑心甚重,逼得太子出逃,一旦分离,皇帝又对太子甚是思念,在廷臣的斡旋下写信命令他回到自己身边,并保证不会再度伤害儿子,且允许太子隐退乡间,与爱人完婚,太子对父亲的人性估计过高,回返本国,时人议论:“他不会得到婚礼,只会得到棺材!”
这个故事以太子被刑虐至死收尾,皇帝亲自监刑,死刑的旨意还没下达,太子便已死在狱中。
皇帝质问一名协助太子发起反叛的亲随,震惊而不可思议:“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位皇帝之女的教父坦然回答:“心灵有它自己的空间,不能忍受束缚。”
范闲很喜欢这个故事,但再想下去就真要人头不保了。
于是他晃了晃脑袋,伸了个懒腰,仰躺在榻上缓慢吐息,试图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庆帝早已从容起身,又穿上了他那身飘飘欲仙的白衣服。范闲第一次面圣,怀疑圣上是个懒汉,衣着随便,还不爱梳头,现在侧躺着观察生身父亲的背影,他倒有点明白过来。
庆帝喜欢拿人试弓,但一箭也不曾伤过人,他要么是帕金森综合征手不稳,要么是连威胁人都要人家享受一下恐惧的余韵,文火炖的汤养生,他在床笫间也是如此行事。
神庙里何曾有神,世间这位白衣曳地者才是掌生握死的真神,他不急,他要所有人都能从外表上看得出他的耐心,他要所有屈膝在他身前的人都感到被关怀,又因天威难测、自惭形秽而颤栗。
庆帝亲自动手,掀开了别院临水的竹帘,雨后风清,吹得他鬓发散乱,放眼望,血色淡,满目好河山——
真霸业,自风流。
范闲看了一会儿,胡乱披上衣服,只觉风从脚底吹到头顶,凉沁骨髓。
这是君父,不是他的父亲。
话又说回来,有哪个父亲会在儿子成亲之前做这种事?无非是提醒他,羽翼渐丰也别忘了笼子的边界。
世间一切都与性有关,只有性本身,它与权力有关,范闲默想,英国基佬诚不欺我。

庆帝打发他滚蛋时范闲又看了一眼那张自画像,玉簪被挪开,他的筹码又少了一样,底牌也多了一张,这是一场舍与得的博弈,而优秀的政客懂得怎样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他是可被君父揉圆搓扁的完美空白,所以他得到了婚礼,而非棺材。
范闲离开,天上又下起了雨,庆帝负手遥遥看他打马而去,青年人的眉目在雨中模糊。
范闲的命运怪,险,奇,俊,像极了嶙峋多变的山石,有人羡他活得精彩,他却自画留白。
个中余味,终于连给予他生命的人也不能尽懂。
庆帝命人收起那副“画”,余光一瞥,不知何时,范闲已在旁边歪歪斜斜地题了一句——
“谁道人心画不成?梦中三十六芙蓉。”

 

END






PS:
1.英国基佬→王尔德本人,扭曲的俄国皇帝→彼得一世,“飞得太高”→戴笠,“现在这幅画不像她,但她会越来越像这幅画”by毕加索。
2.做大侠和做超级英雄有点像,结局无非三种,隐居、阵亡,重启,千变万化地活下去斗下去才是难事,希望后面的季度王倦老师能改编得更具突破性。
3.希望能get热情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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